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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誉之并不想看。
人在某些时刻总能感到预兆,譬如出门前丢失身份证,做重大决策前煮坏的米饭,搬新家的第一天就跌了一跤。
冥冥中大约也存在一些未知的玄学,或许是人的身体先于大脑敏锐地接收到讯号。
此刻他跳动的右眼皮就是讯号。
他垂着眼,看到同事调出的照片,不出意料地看到格格,他可爱的妹妹,穿着朴素的校服,挂着志愿者的牌子,在对着镜头开心地比耶。
而在林格和同事的中间,则夹着一个年轻的男孩,林誉之认得他,杜静霖,是林臣儒老板的儿子,和林格同年同月同日生,幸运的小男孩。
而这个幸运的小男孩头上,戴着一顶和林誉之一模一样的帽子。
同样的黑色刺绣,同样的“hope”
。
希望,寄托于希望的东西。
一模一样。
!
林誉之对杜静霖有些许印象——些许,算不上多么重,只是林格那么多朋友的其中之一。
和林格关系好的男生许许多多,杜静霖绝不是最出挑的一个。
林誉之读高中时心无旁骛,一心苦读书,理所应当的,他也将这一套思维方式转移到妹妹身上。
他从没想过林格会和“早恋”
这样的词语扯上联系。
在听到同事用戏谑的语气说“妹妹喜欢这帽子、还是喜欢戴帽子的人”
时,林誉之首先感到的是愤怒。
对方所说的词语像一种侮辱,轻飘飘的几个字,就曲解了妹妹待他的赤诚之心。
林誉之没有继续戴那顶帽子,暑期里晒太阳也如酷刑,他沉默着一路回家,没有遮挡的额头与脸颊被晒得发红,推门而入,林格躺在客厅的地板上睡觉,南方的夏季也潮,潮到空气中仿佛都漂浮着细小的孢子,一不留神吸入肺部就能长出咕咕噜噜的一长串小蘑菇——
回潮的地板上铺着凉席,细细的竹子编织的,铺一上了年头的盖毯,大红底子配□□花,是龙娇结婚时的嫁妆,比林格年岁还要大。
林格的头是朝玄关的,身上什么都没盖,坐地的小风扇呼呼呼地转着脑袋喘气,吹得她长袖t恤微微地飘起来,露出一截雪白雪白的腰,像晴朗天气中被太阳晒透了的冰凌子,透明得漂亮。
林誉之察觉到自己越来越频繁地用“漂亮”
这个词语来形容妹妹。
这种女性化、可以被视作交往对象的形容词,被林誉之习惯成自然地运用着。
熟练到已经将对方纳入可追求的范畴,是的,追求。
林誉之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照了许久,凄楚地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求偶期的孔雀。
一只急不可耐到向自己亲妹妹展耀尾羽的公孔雀。
湿润的小小卫生间,镜子上一层落霜般的白雾,这些熟悉的意象总能令他想起遥远的北方故乡。
冬天下过雪的玻璃窗也是这般,伸手一抚,便是一层茫茫的水汽。
第一次尝试用手指热气去融化玻璃雾气的林誉之,还未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想要和妹妹性,交的变态。
雨绵绵的扬州滋养着丰润的菌丝,青草,柔柳,那些说的出名字、说不出的植物在夏季疯长,林誉之所拥有的东西,却只有拥挤在这一方卫生间中的烦闷。
他一手捏着照片,另一只手毫无章法地在镜子上擦拭,逼退那层茫然,抿着唇,直视镜中的自己,和手上紧握的照片。
他找到自己和照片上男生的诸多相似,这个叫做杜静霖、和妹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孩,他们在不笑的时候有几丝神似,头发一样黑,浓,眉毛的走势也接近,唇色也像。
照片上的小男生大约还在不怎么注意形象的阶段,有一些胡茬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于是林誉之从这些没有完全清理的胡茬中开始推理,得到对方胡子形状、走势和他也相似的结论。
这些东西完全能够逼疯一个矛盾的哥哥,尤其是眼下这般棘手的状况。
爱屋及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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