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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靠窗的座位,有阳光被叶子筛下来,在粉红色日记本子上,圆磙磙、亮晶晶的。
手伸进光影里,就像长出豹纹一样。
喝了咖啡马上想起伊纹姊姊和毛毛先生。
其实他们大概也没有什么。
可是伊纹姊姊衔着连接词,思琪没办法再把一维哥哥连上去了。
是一维哥哥自己先把相扣的手指松开,变成巴掌和拳头的。
思琪坐在窗边,半个小时有六个人来搭讪。
有的人递上名片,有的人递上饮料,有的人递上口音。
早在公元之前,最早的中文诗歌就把女人比喻成花朵,当一个人说她是花,她只觉得被扔进不费脑筋的天皇万岁、反共口号、作文范本,浩浩汤汤的巨河里。
只有老师把她比作花的时候她相信他说的是另一种花,没有其他人看过的花。
男人真烦。
最烦的是她自己有一种对他们不起的心绪。
日记没办法好好写了,只好上街乱走。
什么样的关系是正当的关系?在这个你看我我看你的社会里,所谓的正确不过就是与他人相似而已。
每天读书,一看到可以拿来形容她和老师的句子便抄录下来,愈读愈觉得这关系人人都写过,人人都认可。
有一次,一个男生写了信给她:「星期二要补习,每次骑车与你擦肩而过,渐渐地,前前后后的日子都沾了星期二的光,整个星期都灿烂起来」──她当然知道是哪里抄来的句子,可是连抄也奢侈。
她真恨他。
她想走到他面前说我不是你看到的圣女,我只是你要去的补习班的老师的情妇,然后狠狠咬他的嘴。
她渐渐明白伊纹姊姊说的:「平凡是最浪漫的。
」也明白姊姊说出这话的沧桑。
说不出口的爱要如何与人比较,如何平凡,又如何正当?她只能大量引进中国的古诗词,西方的小说──台湾没有千年的虚构叙事文传统,台湾有的是什么传统?有的是被殖民、一夕置换语言名姓的传统。
她就像她们的小岛,她从来不属于自己。
每隔一阵子,总会有绑架强暴案幸存者的自传译本出版。
她最喜欢去书店,细细摸书的脸皮上小女生的脸皮,从头开始读,脚钉在地上,这许久。
读到手铐,枪,溺人的脸盆,童军绳,她总像读推理小说。
惊奇的是她们脱逃之后总有一番大义,死地后生,柏油开花,鲤跃龙门。
一个人被徒刑虐待了几年,即使出来过活,从此身分也不会是便利商店的常客,粉红色爱好者,女儿,妈妈,而永远是幸存者。
思琪每每心想,虽然我的情况不一样,但是看到世界上如常有人被绑架强暴,我很安心。
旋即又想,也许我是这所有人里最邪恶的一个。
她问过老师:我是你的谁?情妇吗?当然不是,你是我的宝贝,我的红粉知己,我的小女人,我的女朋友,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一句话说破她。
她整个人破了。
可是老师,世界上称这个情况叫偷腥,鱼腥味的腥,她忍住没说出口。
再问:可是我认识师母,还有晞晞,老师知道我的意思吗?我看过她们的脸,这样我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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