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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伯言愣住，私相授受这种事情，他从来没想到婉然会如此做。
或者说，他对她，从来没有生过这种心思，所以当下他只有错愕，以及……尴尬。
若是婉乔这般大大咧咧的性子，可能真是不知道送帕子的意义，可是婉然不同。
她行事举止有度，谨言慎行，再看眼下她娇羞的模样，秦伯言哪里还不明白她的心思？
婉然见他的神情，忽然生出许多惶恐和绝望，泫然欲泣道：“秦大人，我……我知道与你身份云泥之别，也没有非分之想。
只是离别在即……日后纵使山高水长，也未必有相见之日，这帕子只是我的一片心意，您收下吧。”
秦伯言看着她，有些艰难却很坚决地道：“当年四姑娘对我有雪中送炭之恩，湘涟此生不敢忘怀，也必当殚精竭力来回报姑娘。”
说着，他掏出刚从卫衡那里要来的银票，放在桌上，退后了两步和婉然拉开距离，继续道，“这一路上我所做的，不及姑娘当初接济的万分之一，所以不敢当姑娘的感谢，更不敢收姑娘的谢礼。
这银票姑娘收着，日后以备急用，我能为你做的，大概也只有这些了。”
虽然不到寒冬腊月，婉然的心却如坠冰窟。
眼前的男人，那般温文有礼，无可挑剔，嘴里说得却是最残忍的拒绝的话。
她一夜未眠，才鼓起勇气跟他表白，他却只当没听懂，把所有的情意归结于施恩报恩，没有给她留丝毫念想。
婉然失魂落魄地喃喃道：“我与大人，恐再无相见之日，大人何苦，这点念想都不留给我？”
她多么希望，他对她，哪怕是撒谎，也接下这片心意。
秦伯言没有做声，拱手道：“我一直没郑重道谢，在此多谢姑娘高义！”
说着，郑重行了一礼。
婉然望着他，目光悲怆：“若是，若是二姐姐给你送，你是不是，就会接受了？”
秦伯言身形一顿，没有回答。
他没有否认！
他竟然没有否认！
婉然这一晚上，把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回顾了一遍，却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秦伯言对婉乔很好。
虽然也会因为她闯祸责罚于她，但是婉乔生病时他的紧张，他的关心，都不似作伪。
他叫自已，一口一个客气的“姑娘”
，对婉乔却直呼其名，粗鲁中带着不易察觉的亲近……
不会的，不会的。
婉然对自已说，他们有那么不堪的过往，只要是个男人，想到婉乔曾经的飞扬跋扈和毫不收敛的羞辱，就一定不能忍受。
而自已曾经帮助过他，这一路上他对自已温柔以待，态度亲和，是任何其他人都没有享受到的对待。
他对自已，是最不同的……
婉然在纠结中过了一夜。
所以天刚蒙蒙亮，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去找秦伯言，想验证自已关于秦伯言喜欢婉乔的猜测都是错的。
可是，她对了，可悲地对了。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婉然失了心神一般坐在凳子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在被拒绝的这个瞬间，她甚至想，婉乔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引起秦伯言注意，得他欢喜，但是却假装不知道，甚至还故意怂恿自已去跟秦伯言告白。
她真是居心叵测……她自已真是太傻了，从前那般骄横，掐尖要强的人，怎么能大病一场之后，就转换了心性？分明是把自已伪装了起来。
可叹她竟然对婉乔完全不设防，把她当成亲姐姐一般对待。
魔鬼的种子，一旦在心中种下，就极速滋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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