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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年先是楞了一会,渐渐将两条眉毛拧得揪心,“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一早告诉我?”
春光漫漫,照得霜太太的表情也是懒洋洋的,这懒里也有刻意回避的意思。
她知道鹤年最是与他父亲相反,一个醉心功名,一个无心名利。
她夹在当中,心虽然是向着儿子多一些,可又惧怕玉朴多一些。
她在榻上抠指甲,眼睛只管盯着十个尖尖的指头,“你父亲特地要我等他走了才告诉你,怕你与他起争执,他不想听你那些大道理,也懒得打你。
你父亲筹算得也是,你打小就不是个揣奸把猾的人,生意场上的事难道你喜欢?还是去考功名做官的好,你天天要普度众生,不也算合了你的志向?”
鹤年猜到玉朴的意思,什么为国为民,都是哄别人的话,无非是要他在朝廷里做他的臂膀。
看着是为儿子的前程谋算,其实算来算去,还是打的自己的算盘。
他冷笑了一声,“郭大人怎么会看中我?这么大的官,在京城里要拣个王孙公子做女婿还不容易?”
霜太太抬起头,两扇睫毛抖动几下,“你哪里不好?他凭什么就看不中你?再说,他还看重咱们家的买卖行市呢,想套咱们的钱!
你爹呢,正好也看重他的权势,大家得好处的事,何乐而不为?我知道你不喜欢攀劝富贵,可这回你就依了吧,你还能犟得过你爹?他要是发了怒,我也劝不住他。”
鹤年在椅上观察她的神色,察觉她的笑容里有些杳渺的不屑,不知是针对谁。
横竖她对这门亲事像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也许这是一线转机,他垂垂眼皮,端着碟栗子糕走到榻上去,“母亲真舍得我到京城去做官?跟父亲似的,三五年才回家一趟?”
才听这话,霜太太嘴皮子颤动两下,就有些要哭的迹象,“我好容易盼到你回家来,怎会舍得?可做娘的就是这样子,宁可委屈自己,也不要耽误儿子的前程。
你有良心,即便在外省做了官,也常回来看看我,为娘的就知足了。”
“儿子倘或真看重前程,也不会在庙里修行这些年了。”
鹤年酸涩而淡泊地笑着,然后沉默下去。
以霜太太的私心,未必不想儿子常伴在身边,可做母亲的自然要以儿子的前程为重,况又硬不过玉朴。
只得笑叹,“你这是孩子说的话,如今你还不是回家来了?可见是明白做和尚到底不是个长远打算。”
鹤年持续沉默了一阵,心里有些软弱无力。
风从窗户里徐徐吹进来,也是绵软无力的。
这里头是画堂朱户,外头是暖日霞光,什么都在抽芽,怀着生机,真是处处好景。
但这好都像是没奈何的,迫不得已,顺时顺势。
他忽然低下头去笑了笑,话自然而然的就从嘴里流露出来,“我回家来,是为了贞大嫂,并不是为了什么官位前程。”
一时间,霜太太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长错了地方,以至听见的话也不对头。
她扬着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把脑袋向他偏了偏,“什么?你说什么?”
鹤年索性郑重地看着她,“我说我是为贞大嫂子。
我心里喜欢她,想娶她为妻。”
尽管说得从容不迫,但心里却是慌乱的。
在黄澄澄的日光里,早被抛闪的羞耻心又回到他身上来了,在这羞耻里,是无畏的一片决心。
惊风一吹散,霜太太整张脸便垮了下去,因为胖,显出几分凶相。
她噌地拔座起来,“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这种话你也敢说!
简直是没天理没王法了!
贞媳妇是你什么人?那是你堂兄的妻室!”
她只管热锅里的蚂蚁一惊一乍地满室乱转着,把一切能想起的伤风败俗的话都骂了一遍,心里又是怕又是急。
怕的东西多了,最怕的还是玉朴,给玉朴知道,不知要怎么怪罪她养错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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