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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苏溪亭正在翻书,忽然听见敲门声,一开门就看见乐怀雅小姐站在门口:“你怎么回来了?”
“已经好了,就想着早些回来,明早还要练剑,今晚早些睡。”
“你没事吧?”
“没事,真没事,”
乐怀雅收起了平日里的娇俏,眼里有跳荡的烛火。
眨眼间已然入夏,上个冬季彻骨的寒冷成了一场飘雪的梦境,始阳山仿佛一夜之间重归葱茏。
苏溪亭迟迟没有收到郑寻庸的回信,心想会不会是话说得太狠,伤到了阿宅见不得光的脆弱心灵,又写了好几封过去,皆无回音。
算算也快到她当值送信了,苏溪亭干脆放下此事,专心跟余圣殷磨练实战技巧。
立夏后天气渐热,一日傍晚鱼尘欢在走廊下纳凉,顺带欣赏爱徒圣殷舞剑的凌厉身姿;苏溪亭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打得好了兴许能得到鱼师祖两句指点,巨镰伴着光弧与长剑相接,淡金与冷银碰出火花。
鱼尘欢带着薄茧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凉席,苏溪亭的招式无一来自书本,但灵活轻敏,弯曲的镰刃像是浅水里倒映的月芒,浮动在黑暗之中。
这令鱼尘欢想起自己刚跟公输染宁学剑的日子,她对师兄那套“一招一式随阴阳,一动一静应正道”
的剑术理论毫不感兴趣,不求怀抱河山的大气,只要令人生畏的凛然。
公输染宁只好把灵渠子的剑招拆开,挑了最凶猛的杀招出来教她,边教边唠叨:“唉,师妹你年纪轻轻怎么杀性这么重,怒气催人老啊,你看看你眉心的褶子……”
鱼尘欢尽管对公输师兄看不惯从衣料到脸上生出任何褶皱一事颇有不屑,如今还是佩服他在剑术上的造诣——尽管只限于理论,光靠剑打起来公输染宁搞不好连柳杨枫都比不过。
她伸手把苏溪亭招来,说:“中段练得不错,上路有些迟滞。”
苏溪亭用袖口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微微喘气:“是,力气不够。”
“我看是你运腕方式不对,你先回去把汗擦干净,换套衣服到万松阁去,公输真人会教你。”
“这……不必麻烦师伯吧?我问我师父就……”
“韩潍舟那破剑法也就砍砍蛇妖,你若是想跻身高手行列,就少听你师父唠叨那些条文,多到外边跟人动手,”
鱼尘欢忽然发现这话有怂恿弟子生事的嫌疑,赶紧改口说,“多到外边降妖除魔。
行了,快去吧,晚些万松阁就闭门了。”
余圣殷心想还不是师父你硬要留人下来陪练,现在又编排人家师父又赶人家走,真是太没道理。
鱼尘欢又说:“我看你这些天似乎总是卡在上段,恐怕是碰到瓶颈了,找个高手指点,事半功倍。”
苏溪亭想想觉得十分有理,近来增益速度不如以往,她急需突破,道个谢便走了。
然而与余圣殷所想不同,鱼尘欢所言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至少在叮嘱苏溪亭回去洗澡换衣服的部分,的确是金口玉言。
可惜苏溪亭只听到“万松阁就闭门”
一句,出门拐弯直奔万松阁。
汗水给山风吹干,有一种别样的舒爽。
但公输染宁是无法理解的,嗅到汗味他便联想到出汗,接着联想到对剑,接着联想到演武场,接着联想到堆满弟子三天没洗的衣物、臭烘烘的洗衣间,所以他一见到苏溪亭便皱起眉头后退三步同时以袖捂鼻,问:“你是不是三天在演武场同人打架没换过衣服?”
“……”
面对平白飞来的诬陷,苏溪亭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公输染宁向后屋喊了声:“椅琴——带她下去洗干净再来见我。”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腰间佩着碧玉的女子转出来,温柔地将苏溪亭带下去,在无人处对茫然的师侄说:“别往心里去,师父他就这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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