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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遇不愿意她自责,含糊道:“我才刚不是说了么,我也犯馋了。”
月徊终归满含愧疚,小心翼翼把他搀上床,一面懊恼着,“早知道就不上前门大街去了,闹出那么多事儿来……”
梁遇歪在引枕上,垂眼道:“其实我是借着出游布网,想把那些乱党一举擒获。
带着你一道涉险,实在对不住你。”
月徊到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说失望,也不算失望,她没那么多矫情的小心思,反倒高兴地表示,“我能帮您下饵,挺好的。”
梁遇不说话了,只是定定看着她,因身子不豫,那双眼便透出缱绻迷离的味道。
月徊呆呆回望,看久了耳根子发烫,热烘烘的感觉一路向下,蔓延进领口里。
梁遇的目光像生了钩子,叫人挣脱不开,她有些心慌,犹豫了下才壮胆儿说:“哥哥,您老瞧我干什么?还喝水么?我去给您倒。”
某种煎熬的情绪慢慢涌上来,比胃疼更让人痛苦,梁遇握紧双拳,闭上了眼睛,“你往后……别再叫我哥哥了。”
月徊听了愕然,“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么?”
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如何,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说的动机是什么,好像就是厌倦了做她哥哥。
是不是今天太过大起大落,才让他脑子打结了,他正要为自己找借口,猛听得门外杨愚鲁低低唤了声老祖宗,“回事。”
他舒了口气,那些没来由的情绪霍然褪尽了,他又还原成本来的样子,撑起身,淡声道:“进来。”
第49章
杨愚鲁从门上进来,快步到了床前,躬身道:“回督主的话,前门大街诛杀乱党六人,擒获活口三人,如今已押入昭狱严加审问了。”
梁遇倚着引枕,略思量了下道,“红罗党杀我之心不灭,才区区九人罢了,暗中未必没有人潜伏观察。
给我狠狠地审,审到他们说出实情为止。
要紧一桩,先把京城里埋伏的铲除了,至少保得皇上大婚不出岔子。
剩下两广的,限时责令总督衙门办理。
倘或办不下来,就给咱家派兵,必要将这伙乱党连根拔除,才能叫咱家心安。”
杨愚鲁道是,“二档头已在奔赴广州的路上了,到了那里和总督衙门汇合,不愁剿灭不了乱党。
老祖宗眼下还是保重身子要紧,先前皇上派柳顺过来问了病况,小的唯恐柳顺打搅老祖宗,先打发他去了,只说老祖宗没什么大碍,让他禀报皇上,请皇上放心。”
梁遇嗯了声,抚着额头,乏累地闭了闭眼,“皇上才亲政,虽是坐稳了江山,却也隐患不断。
外头藩王们心怀叵测,各路流寇扰攘边境,腹地又有暴民乱党鼓动百姓……咱们肩上的担子重的很呢,真是一刻不得歇。”
杨愚鲁听了,谨慎笑道:“老祖宗能者多劳,古来圣人都不是吃闲饭的。
皇上再勤政,一块铁疙瘩又能打多少个钉儿?必要像老祖宗这样的能臣辅佐,既替了万岁爷心力,又能平衡朝廷内外。
先帝与新君交接的当口,哪一朝不得动荡一程子,不巧让老祖宗碰上了,少不得多操一回心。”
梁遇蹙起眉,胃里的绞痛渐渐有缓,只余下隐约的一点牵扯。
他向来没病没灾的,这番痛已然叫他尝尽厉害了,脸上便存着一段病气儿,人也有点恹恹的。
“乱党要着实地审,主子大婚事宜也不能耽搁。
惊蛰之前把剩下的大礼过了,钦天监看了四月初八的日子,时候过起来快得很,各部都要抓紧预备,别等到了眼巴前再发觉有遗漏,咱家活剥了他的皮!”
杨愚鲁一凛,“请老祖宗放心。”
“还有……”
他曼声道,“派往各藩接人的名单具好,这两天就预备动身吧。”
杨愚鲁复呵腰应了,“正要讨老祖宗示下,往南苑是走水路还是走旱路?要是走水路,从运河拐个弯入金陵,耗时还短些儿。”
梁遇道:“走水路,让南苑的人尽早入宫,早一步到,才好早作安排。”
这个安排,杨愚鲁心知肚明。
南苑王比之别的藩王更晓事儿,出手也更阔绰,世上什么最好,自然是孔方兄最好,掌印那里打通了环节,还愁将来宇文氏的姑娘没有好前程么。
杨愚鲁道:“那小的这就去安排,预备好了宝船,后儿从通州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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