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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难受极了，低低叫了声：“……谢哥哥。”
谢寻非当然不会听见。
他浑身疼得厉害，被强行压下魔气更是深入骨髓，每时每刻都在摧残神经，与它相比，连身上青红交加都似乎显得不那么可怕。
他本想闭上眼睛，睡一场短暂觉，然而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就有一滴水落在额头。
——下雨了。
夏天雨一向来得没有预兆，不过瞬息，便哗哗啦啦织开巨大网，其中一些落在他侧脸，晕开不久前被石头砸出血珠。
这实在有些太惨了。
伏魔录没再说话，唯恐自己下意识骂一声娘，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文雅形象全部毁掉。
经过方才一番压制，魔气已经勉强消散下去，在越来越大雨声里，男孩指尖微动，用手掌竭力撑起身体。
他年纪虽小，但已经知道不能淋雨。
在雨里过上整整一夜，那种滋味他曾经尝试过，又冷又潮，后来浑身发热，持续了两天两夜。
差一点就要死掉。
淋雨是不好。
小小身影努力站直，后背和手臂都颤个不停。
直到谢寻非站起来一瞬，秦萝才忽然意识到，这是个比自己更小小孩。
矮矮瘦瘦一个小团，两只手像是干枯树枝，走在风里时候，仿佛随时都会被吹起来。
这是小时候谢哥哥，在他面前，她才是更高也更懂事姐姐。
就像赵师兄说那样，只有长大了，才能保护身边人。
漫天风雨呼啦啦地来，在夜色四合里，一只小手探向男孩湿漉漉头顶。
他身影单薄又孤零零，正拼尽全身上下全部力气，努力让自己不要晕倒过去。
小小脚步印在泥地里，慢得像是蜗牛爬。
然而他看不见，也不会知道，在身边很近很近地方，一直有道绯红色影子。
影子比他高上一些，即便无法挡去雨滴，手掌也还是笨拙地放在男孩头顶。
他走得慢，秦萝也就不急，慢悠悠地一步一前，嘴里念念有词：“身上流血地方一定要好好擦，有钱买药吗？……我知道了，应该没有。”
伏魔录小声提醒：“他听不见啦。”
“我知道。”
秦萝吸了吸鼻子：“但是……虽然他看不见，可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吧。”
她一本正经：“你看，我是真真陪在谢哥哥旁边嘛。
陪着别人，不一定要让他知道啊。”
小孩子想法，真是叫人搞不懂。
它选择沉默不再讲话。
只可惜秦萝还没跟着谢寻非找到避雨之处，周遭景色就猛地一变。
小红团被吓得一个激灵，眼睁睁看着身边男孩消失不见，差点就原地跳起来。
“既然是记忆，当然是零零碎碎。”
伏魔录很快解释：“而且心魔嘛，肯定都不是什么好记忆。”
这回场景，终于到了秦萝熟悉地方。
瓦房低矮，歪歪斜斜建在狭窄街道两旁，地面随处可见黑乎乎污水、隔夜被丢弃剩饭剩菜、以及不知道是什么垃圾。
这里是黑街，龙城中魔族和恶棍生活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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